Tuesday, April 28, 2015

借鑑義烏成功 港政改摸石頭過河

(刊於2015年4月28日的經濟日報)

即將18歲的女兒對筆者說,希望領取成人身份證後,可有份投票選香港領袖。2017年,香港人有機會三代同堂,參與中國土壤上首次普選。這是締造歷史的重要時刻,也是本港民主化進程的重要基礎。硬指這關鍵第一步是「有毒麵包」,實有點說不過去。


(一)關鍵第一步,踏出再改進

再者,正如特首所言,基本法早訂明實行普選後,香港可在此基礎上,按實際情況,繼續優化普選方法。今天就說方案「袋一日都不可以」,是否有點武斷?

踏出第一步再改良 成功基礎

事實上,世界上很多選舉制度都經過數以十年的演化,泛民議員只要求一步到位,尚未設計到完美方案就連第一步都不肯踏出,妄想繞過其他社會的改良優化過程,是否有點不切實際?

先踏出第一步,再慢慢改良,這種「摸着石頭過河」的態度,往往是成功的基礎。這方面除了本欄早前討論的香港股市發展外,我們還可借鑑浙江省義烏市的故事。

筆者最近到過義烏,深被這個人口只與沙田相若、四面陸圍(landlocked)無法出海,卻成為全球最大規模小商品出口地的故事感動。70年代,義烏相當窮困,加上土壤貧瘠,很多農作物都難以豐收——除了蔗糖。另一方面,義烏農民發現以塘泥、雞毛等有機物施肥,可以改善土壤。於是,義烏農民便挑着一擔擔蔗糖,逐家逐戶收集雞毛,是為「雞毛換糖」。

慢慢地,義烏人不只把用雞毛施肥,並把其加工成雞毛撣子等小商品做簡單生意。後來,隨着國家經濟改革,貿易逐漸頻繁,義烏亦由「雞毛換糖」的小地攤,漸漸發展成全球最大小商品集散市場的「世界超市」。

義烏本來是個不可能成功的故事。政府沒錢搞基建,只得幾十萬人口的小鎮沒有多少名人、狀元;國家有近700個比她大的城市要發展,不可能有政策特別照顧義烏。按西方慣例,一個經濟脫貧通常都要由政府帶頭搞基建、教育及引進投資等,若義烏當年選了這條「國際標準」之路,恐怕今天還是一窮二白。

幸福靠自己 成功用雙手打拼

義烏和香港一樣,深信幸福靠自己,走出自己的路。義烏人由原始的以物易物開始,成就今天「新絲綢之路」的起點,又是全球最長、途經國家最多的「義新歐」(義烏——新疆——馬德里)鐵路起點。幾個月前,該鐵路開出第一班列車。當地小家品展覽館之大,就算每間商店只停駐3分鐘,都要用上1.5年才走完。

這個人口稀少、完全沒有資源,卻排除萬難,循序漸進,做到世界第一的故事,是否有點似曾相識?曾幾何時,香港也是全球吞吐量最高的港口、全球服務第一機場、IPO集資王、首屈一指的遊客之都……

憑空想像並沒有用。義烏人沒有空談發展之路,而先踏出第一步,由最低增值的「雞毛換糖」開始,在過程中學習、進步。有很多事情,不落手落腳去做(get your hands dirty),根本不會明白如何改善。政改之路亦應如此,如當初實施比例代表制時,我們都不知道最後會選出一些專門拉布、帶頭生事、扔雜物講粗口的少數激進議員。

相反,如果義烏人和泛民議員一樣,一天未有全盤脫貧、發展的「時間表、路綫圖」,便嫌「雞毛換糖」無利可圖,連第一步都不踏出,不願意邊做邊學邊改,就不會有今天的義烏。

(二)後發優勢(Second-mover Advantage):香港大可去蕪存菁,另闢蹊徑

香港民主化相對較晚,但這正好讓我們從別人的錯誤中汲取教訓。筆者曾與華盛頓大學政治學院院長討論,提出民主最大敵人不是社會主義,而是「成熟的民主」(matured democracy),院長最後也被說服。

西方失業嚴重 老弱自生自滅

西方標準的民主表現欠佳例子比比皆是﹕英國差點連與蘇格蘭700年的姻親關係都守不住,來屆大選激進極端的「英國獨立黨」更隨時有份執政;歐洲青年失業率高達22%,甚麼上流力、發展前景都已是明日黃花,一去不返。這一代成年人在國際標準民主制度下,自己年輕時則享受全民就業盛世,但下一代卻長期失業,不文明的結果在所難免;已經迷失25年的日本更是絕望,出盡印銀紙、政府大灑金錢等法寶,依然無法刺激增長。

講到底,人口老化增加對公共資源的需求;但經濟放緩,無法支持政府開支。結果勢必要在愈來愈多長者、病人時才來關閉醫院、安老院;在年輕人最缺上流力時才關閉大學。老弱傷殘隨時要「自生自滅」,年輕人勢必過得比其父母輩差,這些有可能是文明社會嗎?

既然香港和新加坡、義烏一樣,走的路向來都不是教科書(textbook)的模式,是獨特但依然很成功的路。就有如「一國兩制」也是史無前例、全球獨有的制度。而所謂「國際標準」民主又未必能夠利民,香港沒理由現在才拾人牙慧,不思考就照單全收,而不是設計出屬於自己,有利均衡參與、代代受惠、以民為本的問責制度。

(三)只破不立,無助建立文明社會

反對政改者指方案會令泛民因不合理篩選而無法出閘。但其實在多輪暗票制下,提委可以投票給所有合理(makes common sense)的參選人。加上市民的眼睛是雪亮的,他們不會接受一些「有紋有路」的參選人不能出閘的情況。

不理民生逢事必反 如何出閘?

在這背景下,泛民也好、建制也好,真正會被「叮走」的原因,不是制度不公,而是缺乏政策的理據。例如,有些議員逢事必反,扶貧(如低津)、東北、改劃土地、三跑統統不許。若有天他們參選特首,當提委問參選人,如何交出扶貧、公屋、發展、就業等功課時,這些議員又會否倒過來,為了基層上樓,支持填海、發展東北?若他們真「打倒昨日的我」,那今天是否有人不問是非,凡事為反對而反對?

相反,有很多政策,例如面對人口老化需加建醫院、引入醫護人員等,有否公民提名都可以做。那為甚麼拿了選票、支薪代我們議政的議員,只聚焦於政改這格子,沒為這個影響240萬香港家庭的議題發聲、爭取?這正是鐵證,說明普選只是文明社會的必要但不充分條件(necessary but insufficient condition)。

為香港披荊斬棘的一代,正是李光耀及香港婆婆爺爺、正漸逝去的一代。不過,我們深信他們的核心價值——幸福靠自己,用雙手打拼的獅子山精神,已烙在我們的DNA中,薪火相傳。

只要我們可以像義烏和新加坡一樣,以客觀、全觀(holistic)、務實之心審視形勢,定可重現香港傳奇,以小小人口做大大事情,走出屬於自己獨特、但成就世界第一、利己利民的成功路;若能再加上一個有效的問責制度,令港人不只孤軍作戰,而是多了政府這個會幫港人做得更好的有力夥伴,那麼創建一個老弱傷殘,有所照顧,下一代又比上一代好的最文明社會,指日可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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