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ursday, April 23, 2015

普選如股市 快牛未必是好事

(刊於2015年4月21日的經濟日報)

香港股市有今天成就,絕非一蹴而就,當中充滿了「循序漸進」,一步一步走上成功路的腳印。這一切都由小小的一罐啤酒立下的里程碑開始。1993年,青島啤酒成為首間在港上市的國企。在港上市增加了公司的知名度,生意做多了,有資金更換廠房設備,讓老牌子做得更好。

由青島到滬港通 中港股市融合

自此,國際投資者透過香港一向嚴謹的監管,認識到中國企業運作。漸漸地,上市的H股愈來愈多,規模亦愈來愈大。1997年5月,北京控股(即北京市政府的投資公司)在港上市,籌集資金興建了第一條連接北京機場與市中心的高速公路;同年,中移動上市,籌集資金擴展和升級了全國的流動通訊網絡——沒有香港為其集資,可能便沒有今天的阿里巴巴、亦未必會有騰訊。

當時,如果沒有香港這個取信全球的平台和監管制度,中國企業很可能在國內國外都難以集資。但由於愈來愈多國企在港上市,環球投資者對中國企業的信心亦愈大,所以後來連超大型的國有銀行亦開始南來。而我們亦成了全球「上市之都」,也成為國企「上四海」,面向世界之地。

2002年,中銀(香港)上市,為當時深受呆壞帳困擾的銀行帶來如久旱逢甘露的資金外,還把風險管理、企業管治等文化帶進內地;沒有這些,便不會演化出今天的融資融劵。同年內地推出QFII(Qualified Foreign Institutional Investor,即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);2007年實施QDII(Qualified Domestic Institutional Investor,即合格境內機構投資者),進一步加強與香港以至國際資本市場的聯繫。到2014年的滬港通,已經是青島啤酒上市後21年的事了。

如果22年前金融市場像今天的議員般,一天尚未設計到完美的兩地股市融合制度,便連第一步都不肯踏出,那麼等到青島啤酒變成過期(sell-by-date)飲品都未能上市;至於3G、4G上網在內地只是癡人說夢,遑論淘寶、小米等連港人都在用的服務和產品。

港超級聯繫人 國際接納國企

新事物登場,人們半信半疑是正常的。例如,當青島啤酒上市,你可能覺得她市值小,不用理會;但當中國首都的投資公司都來港,你會開始多加研究;到中移動這電訊巨擘上市,你便無法不留意。到今天,全球十大銀行,幾乎一半都是在港上市的中資銀行,國際認受性已毫無疑問。

這個由無到有、到認知、到擴充、到國企納入恒指等循序漸進的過程,充分表現了香港人的靈活變通,以及我們取信全球的金融平台。原本一些外人接觸不到、明白不了的中國業務,變成研究報告上的數字,透過香港金漆招牌的推介、監管,環球投資者把資金投到這些他們原本毫無概念的資產上。亦是透過香港,國際社會慢慢理解、接受、支持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」下的牟利機構。

慢牛比快牛持續 勿一步到位

另一方面,內地企業透過香港獲得資金,並在為股東爭取最大利益的條件下,有紀律地運用。就是因為香港這個超級聯繫人,中港金融市場的客觀形勢改變,機會改變,回報改變,風險也改變。這就是循序漸進的威力。如今,同樣的中港主角、同樣的團隊、同樣的夥伴、同樣的利益,只不過在政改舞台上重現。筆者相信,「中港+一國+循序漸進」推進金融市場超英趕美的故事,一樣可以在政改舞台上做到一個合情合理合法的大團圓結局。

我們的議員時常要求一步到位,要有時間表、路綫圖。但循序漸進並不是沒膽量、承擔和遠見的藉口——由青島啤酒走到滬港通也沒有時間表、路綫圖,只有一國、一家互相照顧、互相扶持、向好向善之心,循序漸進、摸着石頭過河,卻創出可以客觀看到的成果。其實,李嘉誠、馬雲、蓋茨、喬布斯的成功,也沒有時間表、路綫圖,而是他們的上進心和把握客觀機遇的結果。很多時,慢慢演進總比革命性的轉變來得好,正如「慢牛」總比「快牛」更可持續;而先有成果再向前向高再走下一步,市民信心及政策認受性亦會更高。

一國加上循序漸進,令每個有強積金戶口的港人都受惠;同時亦為庫房帶來大量印花稅收,可以用於醫院、安老院、扶貧等社會需要,支援老弱傷殘——即使未有普選,文明社會這朵花已有水源灌溉。正如文首提及,有些事情,聽來不舒服、看來未必順眼,但一樣可以是百利無一害的好事。

打個比喻,我們想騎單車到達文明社會的烏托邦。路途遙遠,我們一定要小心平衡單車才可安全到達。不過,要在靜止的單車上平衡難比登天,而陀螺理論(gyroscope theory)告訴我們,當單車開始前進,向前的慣性(inertia)愈大,單車便愈穩定,其負載能力也愈高。

中港命運共同體 沒有誰「益」誰

同樣地,要推動政制這部單車前行,有了一人一票的動力後,政府的認受性提高,要凝聚共識肯定比以前容易。日後要再優化選舉制度,也會更加輕鬆。相反,不先把單車推動,港人哪裏都去不到。只要有向好向善的上進之心,加上根據基本法辦事的一國支持下,我們不可能開倒車——正如香港股票市場發展,都是先踏出第一步,再慢慢改良,但我們從未倒退。

提起一國,自然會有源源不絕的陰謀論,不理客觀事實,未審先判的觀點。

但我們讓事實說話:回歸時香港的GDP(Gross Domestic Product,即本地生產總值)是中國的五分一,如今只有不足3%,預測10年後更只會是0.5%。以7%增長計,屆時中國經濟便等於每年新增14個香港。作為中國「零頭中的零頭」,如果不是因為「一國」,只市儈地「在商言商」,其實中國根本不需花時間照顧香港——但事實就正是因為中港一家,所以有照顧呵護香港的滬港通及一周一行的新安排等。這也不是誰「明益」誰的問題。中港一家,而家人就是不計較得失、結果。好比生兒育女,無論他最後高中狀元還是名不見經傳,你都一樣用心栽培。

故此,借國家主席習近平的話,中港向來都是「命運共同體」,生死與共,榮辱同存。國家讓這麼多企業在港上市,其實間接把很多國內企業的資本、小市民的財產都放在香港,某程度等於把13億人的命運放在700萬港人手中。明此理者自會理解,政府按基本法和人大決定提出的政改方案,合法合情合理,不存在中央要欺騙香港的陰謀。

相反,假如我們的未來,讓一群不理客觀事實、不做功課,一味以口號掛帥,只談政治不談民生,又不了解一國在過去20年以至未來20年對香港(特別年輕人)的重要性的人掌舵,實難令人安心。

沉默大多數 勿容極端成主流

中港淵源深遠、密不可分是個客觀事實,但似乎很多人都未必了解箇中重要性。前教育局局長孫明揚早前接受專訪時指,年輕人對香港和國家歷史認識不深,以為「有些東西是理所當然得到」,間接撒下了「港獨」思潮種子。筆者贊同孫公的觀點。

回顧歷史,二次大戰後,中國爆發國共內戰,大量國民為躲避戰火南來香港,令香港人口在1945年至1951年短短6年間由60萬大增3倍至240萬。50年代中越戰爆發,香港在1975年至2005年間收容了近21萬個越南難民。60、70年代文革又製造另一波移民潮,為香港帶來數以十萬的人口。

一波又一波的政經衝擊和移民湧入,沒有令香港的社會秩序崩潰,反而同舟共濟、守望相助。自佔領行動以來,社會都談「核心價值」。但核心價值不是一時三刻就出現的,當大家把民主、自由、法治、公義等道德高地掛在口邊時,有否想過,其實早已植根香港大半個世紀的「核心價值」,正是香港作為廣納百川大熔爐的包容心態?由甚麼時候起,我們由「四海皆兄弟,完全無問題」的東方之珠,變成謾罵遊客的排外之都?

有人說這不足為患,因為香港始終是個文明社會,只不過有一批「沉默大多數」(silent majority)。對我而言,「文明社會」和「沉默大多數」理應互不相容(mutually exclusive)。主流民意應是最響亮的聲音,否則最大聲的黨派、最「出位」的行為、最能搶佔媒體篇幅的動作,就自動變成主流。而真正的主流民意又不挺身而出,便等於默許甚至縱容這些極端聲音。

例如,如果當大家拖着行李箱上街,都恨不得貼上「我是港人」四字時,其實這種恐懼便是我們承認和默許歧視非港人的鐵證。而當「沉默大多數」心知肚明這是歪事,卻默不作聲,便是鼓勵不文明少數佔領香港!如此水準的我們,又有何資格批評內地人缺乏同情心、各家自掃門前雪,見人出車禍都不幫忙呢?到最後,如果有一天我們拖着行李箱被人踢,也是咎由自取,與人無尤。

在政改這個議題上,到底我們是希望像青島啤酒般先踏出第一步,還是任由那些只專注在文明社會必要但不充分條件、把所有事情政治化、專門拉布、逢事必反的人「代表」我們,我們又不出聲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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